語言作為工具,尊重與理解
文化交流是國際志工營最重要的一環,幾個西班牙女生告訴我,他們想知道更多除了西班牙的文化,所以參加這樣的國際營隊。
「我們的電影很弱、文學也不強,所有外來的影片都會被翻成西文,我們生活當中,沒有什麼英文。」他們你一句、我一句,西文夾雜英文,試圖告訴我,西班牙人某種程度的封閉。
在營隊中有三位不會英文的西班牙女生,其中一位女生很特別,她總是離不開手機,永遠在自拍與錄影。集體生活下,很容易看到他人對於這位女生的「眼光」,不論在工作場合、餐桌上,很多西班牙女生甚至義大利女生都會直接叮嚀她,在座有人聽不懂西文,建議她應該要以英文發表問題與意見,但當她還是自顧自說西文時,馬上就可以聽到有西班牙女生開始翻譯。
儘管有些時候,還是會聽到一些西班牙人閒話她:「我真不明白,她都22歲了,連How are you都不會是怎麼生存下來的。」但在這些話之外,沒有人排擠她,這是我詫異的。所有的團體活動,包含晚上的派對,大家都相當照顧這位西班牙女生,我看到的是,無論大家對於她的行為多麼不認同,但並沒有人冷落她。
直到有次週末的野外露營,在有限分組下我才深刻感受到「排擠」,或該說是把人與人間接劃分。我因為會法文,所以跟法國女孩們同一組,一起搭帳篷,一起煮飯、睡覺。但那個「特別」的西班牙女生,找不到可以分組的人,卻又不肯加入同是不會說英文的西班牙女生組合。
這時,不論平時多麼友善的同伴,在交情深淺下,還是赤裸地呈現了現實的殘酷。但是午夜時分,她一個人在哭的時候,還是有一群西班牙女生輪流安慰她,聽她訴苦。隔天,大家一如既往,一起下山。
只是,從那天之後,我發現,這位特別的西班牙女生,開始說英文,用手機的比例也下降了。印象很深,她在坦誠相見的高中淋浴間,試著用英文和我打招呼,比手畫腳向我解釋她的英文真的很爛,然後遞上洗衣精,讓我在手洗衣物中的煩躁下多了一些喜悅。
文化交流,生活上的不同姿態
為期十五天的朝夕相處,多少因為民族性不同,刻畫上對於國家文化產生的印象,我特別深刻的是「墨式幽默」, 工作營當中有一個來自墨西哥的男大生,他總是well-dressed,全身名牌加皮鞋,身上永遠都噴上一款名叫慵懶的香水。
他每天偷懶不太工作,洗個碗都要帶手套,但卻是大家的開心果。
入夜後開始派對,他永遠都是精神滿點玩到天亮。
有一次,我看到一群女生對著他又是翻白眼又是笑開懷,他看到我走進也對著我說:「嘿,我的中國女(chino),可以給我chaqueta嗎?」,我滿臉問號地看著他的手作勢要脫褲子。只見一旁的西班牙女生,邊笑邊收回她遞給他的外套,然後轉向我說:「不要理他,我們還以為他感冒了。」
一問才知道,在墨西哥講chaqueta並非夾克之意,而是打手槍。這一點「無聊」潤滑了大家早起的怨氣,多少讓我想到人生時不時像齣低俗喜劇,笑一笑也就過了,而再回想起來,也是笑一笑。
房子是租的,但人生不是。
縱使每天睡的是教室裡的上下鋪,無時無刻接收到的「差異」,但跟著一群年輕的西班牙人一起生活,好像回到十九歲。
如何看待不同文化、學習國情差異下造就的性格,是從一起洗澡、一起吃大鍋菜、一起下廚、一起睡覺到一起工作,這之中我確實感受了西班牙的文化與熱情。
記得有次我問到:「最能代表西班牙的文化是什麼?」一群年輕的男男女女異口同聲地同時喊出:「Party!」。一陣嬉笑後,有個女生叫Lucia接著說「Paella, fiesta, ole, ole.」 然後,大家都笑了。
如何交朋友?答案就是有酒盡歡,來場派對吧。
有一次晚上的露天聚會,滿桌的歐洲人,七嘴八舌之間我起身往前,毫不優雅地將半杯紅酒往淺色牛仔褲上斟滿,當大家紛紛遞上面紙時,對面的法國女生卻拿起餐桌上的鹽巴往我身上灑,然後用妙管家的自信眼神對著我說,妳不用擦,儘管將有紅酒的地方鋪滿鹽巴,厚厚一層,就像煮飯要鹹死別人那樣,隔天再用熱水沖掉就乾淨了。
我很喜歡這樣的文化交流,淺淺的卻充滿印象,所以如果你的瑪麗蓮夢露白色連身洋裝或露半球淺色牛仔短褲不小心淋上了紅酒,記得撒鹽。
阿姨的西班牙青年志工營(下篇)


